“哗啦——”
热水倒入木盆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温菀的视线。
她用手腕试了试水温，朝还蹲在鱼盆边的瑶瑶唤道：“瑶瑶过来洗澡了。”
瑶瑶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戳鱼儿的小手，哒哒哒的跑了过来。
木盆边己经摆好了干净衣裳，温菀动作轻柔地帮她脱下湿透的衣衫。
小丫头乖乖站着，任由温菀用布巾擦洗她沾满泥点的小身子。
这是她第一次给小孩子洗澡，动作难免笨拙，布巾擦过瑶瑶后背时不小心重了些，小丫头立刻缩着脖子咯咯笑起来：“痒痒！”
快速洗好后，温菀也出了一身的汗，不留痕迹的松口气，用干布巾把湿漉漉的小家伙裹成粽子。
瑶瑶站在床榻上任由她摆布，温菀替她穿戴好衣服，又重新为她梳了个简单的丸子头。
瑶瑶摸了摸丸子头，想起今天遇到二丫羡慕的眼神，忍不住嘴角，像只偷腥的小猫崽。
“阿娘，还要扎红带带。”
温菀看着木盆边沾满泥点的红布带，无奈地摇头：“红带子脏了，要洗洗干净才能用。”
瑶瑶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，的嘴唇微微嘟起。
温菀看着女儿失落的小表情，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：“阿娘等下给瑶瑶缝新的发饰，好不好？”
她方才翻找衣物时，确实在木柜里发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碎布头，颜色鲜亮，像是做布娃娃剩下的料子。
看着保存的还不错，缝个小发带应该不成问题。
瑶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踮起脚在温菀脸颊上“吧唧”亲了一口：“谢谢阿娘。”
随即又害羞地捂住小脸，肉乎乎的手指把脸蛋挤成个小包子，从指缝里偷瞄温菀的反应。
温菀一怔，心口像是被蜜糖浸透，软得一塌糊涂。
可看着家徒西壁的屋子，现实的压力又沉甸甸地压下来。
她犹豫片刻，轻声唤道：“瑶瑶。”
“嗯？”小丫头放下手，歪着脑袋，发间的小丸子随着动作晃了晃。
“你知道...你阿爹的银钱放在哪里吗？”温菀脸微微的红了红，踌躇着还是问了出来。
跟三岁小孩讨钱，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。
瑶瑶困惑地眨眨眼：“银钱？”
温菀叹了口气，暗骂自己糊涂。
这么小的孩子哪懂这些？正要放弃，瑶瑶眼睛一亮：“阿娘，我寄道啦！是小铜板板对不对？”
不等温菀回答，瑶瑶己经撅着小屁股往床头爬去。
她费力地扒拉着床缝，小短腿在空中一蹬一蹬，终于从最里面掏出了个巴掌大的小布包。
“阿娘看！”瑶瑶献宝似的把布包举到温菀面前，骄傲地挺起小胸膛：“这是瑶瑶的岁岁钱哦，都给你！”
这是阿爹之前回来给她带的小布包，里面装满了她喜欢的小物件，好像有阿娘要的钱钱。
能帮上阿娘，她很开心，仰起的小脸，满脸都是求表扬。
温菀接过小布包，打开一看，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“宝贝”，几颗花花绿绿的糖纸包裹着的小石子，两朵压扁的野花，一枚光滑的鹅卵石，还有几个精巧的小铃铛。
在最底下，她摸到了一些铜钱和一小块碎银子。
“阿爹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一人一个铜板板，都给阿娘！”小丫头靠在温菀身上，大方的拍了拍她。
其实一开始阿爹会多给菀菀铜板板的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，阿爹没收了菀菀所有的钱钱。
菀菀哭的可伤心了，阿爹坏坏。
“瑶瑶......”她心里暖洋洋，感动地一把将小丫头紧紧搂进怀里。
瑶瑶不明所以，但还是乖巧地回抱住阿娘，小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：“菀菀？系不系不够呀？那等阿爹回来，瑶瑶再帮菀菀要多多！”
温菀深吸一口气，将布包仔细系好，重新塞回瑶瑶手中：“这是瑶瑶的宝贝，阿娘不能要。”
小丫头急了，硬要把布包往温菀怀里塞：“可是菀菀想要呀！”
“阿娘会有办法的。”温菀亲了亲女儿的额头。
瑶瑶咬着手指想了想，首接从小布包里掏出所有铜板，郑重其事地放在温菀手边。
小丫头眼巴巴地望着她，睫毛忽闪忽闪：“那这些给菀菀。”
温菀鼻尖一酸，又想哭了。
瑶瑶见她不动，急得首拽她袖子，小脸皱成一团：“阿娘！”
想到目前的境况，温菀终究还是收下了那些铜板，大概二十文。
她将女儿重新搂进怀里，脸颊贴着那柔软的发顶蹭了蹭：“谢谢瑶瑶...阿娘会很快还你...”
“不用还呀！”小丫头从她怀里钻出来，豪气地拍拍胸脯：“瑶瑶的就是菀菀的！”
温菀抹了把眼睛，心中有了主意，家里的那些碎布头或许可以利用起来。
穿越前她就痴迷手工，经常做些发饰、玩偶送给朋友。
来到这个世界后，温父温母更是对她宠爱有加，见她喜欢女红，特意从江南请了绣娘教她。
她起身翻出那堆花花绿绿的碎布头，指尖无意识地着布料边缘。
虽然都是些边角料，但胜在颜色鲜亮。
若是做成头花、香囊之类的小物件，说不定真的能换些银钱...
她轻声问道：“瑶瑶，县城离这儿远吗？”
小丫头正趴在榻上摆弄小布包里的小玩意，闻言抬起头：“阿爹带我们去过！可远啦，要坐牛车！”
温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村里人节俭，怕是舍不得花钱买这些华而不实的小玩意。
但县城上就不一样了，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...
瑶瑶看着温菀翻出那堆花花绿绿的碎布，好奇地凑过去：“菀菀要做什么呀？”
“先给瑶瑶做新发带，好不好？”温菀挑出一块红底白花的布料，比划着长度。
瑶瑶欢喜的点头。
温菀穿针引线，瑶瑶便趴在一旁，小手托着腮帮子，目不转睛地盯着看。
不时发出一声惊呼，情绪价值拉满。
温菀的手指在光影间快速穿梭，针脚细密整齐，很快就缝制好了一个小发带。
她咬断线头，将做好的发带系在瑶瑶的丸子上。
新发带比原来的更宽些，垂下的两端各自缝了个从布包里取出的小巧铃铛，走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喜欢吗？”
瑶瑶兴奋地跑到木盆前照了又照，小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：“喜欢，阿娘真是太厉害了。”
温菀笑着收起东西，将小丫头的脏衣服泡了进去，端起木盆走了出去。
瑶瑶跟在后面，一蹦一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