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江儿童福利院的旋转木马积满枯叶，莫无伤站在"爱心图书角"的牌匾下，指尖抹过书脊上的霉斑。捐赠书目里夹杂着《海洋生物图鉴》，泛黄书页上残留着荧光笔标记的染色体图谱。
"莫叔叔，小胖这两天总说耳朵里有海螺声。"扎羊角辫的女孩拽他衣角，袖口露出的腕部贴着退热贴。莫无伤蹲身检查时，发现她后颈发际线处有针孔大小的结痂。
食堂飘来鱼骨汤的腥气，他掀开"营养餐示范单位"的锦旗，不锈钢餐盘底部的油渍泛着淡蓝色光泽。打饭窗口突然传出争吵，穿围裙的胖厨师正将整桶未拆封的奶粉倒进泔水车。
暴雨突至时，莫无伤闪进废弃的教具仓库。积灰的投影仪里卡着盘录像带，1998年暴雨灾害的救灾画面中，穿白大褂的师傅身后，两个救灾志愿者抬着的物资箱印着九头蛇标志。
"莫先生对老物件感兴趣？"院长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，腕表链节上九头蛇鳞片纹路泛着冷光，"这批教具正要送往山区。"
莫无伤踢开脚边的算术教具盒，彩色木棍散落一地——每根顶端都嵌着微型金属探头。院长后退半步踩到控制开关，墙角的钢琴突然自动弹奏，琴键下弹出的不是乐谱而是冷链车调度单。
夜色中的操场回荡着童谣，莫无伤伏在滑梯顶端。三点钟方向，五个黑影正将贴着"爱心包裹"的纸箱搬进防空洞。最后一人转身时，月光照亮他虎口的蛇头纹身——正是半年前失踪的肇事司机。
防空洞铁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，莫无伤嗅到熟悉的鱼腥味。隧道两侧堆满"慈善冬衣"，羽绒服夹层里缝着生物凝胶贴片。尽头处传来孩童啜泣，他踹开虚掩的铁门，三十个眼蒙黑布的孩子正排队抚摸水箱里的盲眼海豚。
"莫总来参加感官训练课？"穿白大褂的女人转身，胸牌上印着"特教专家"，白手套沾着荧光蓝液体，"这些孩子能通过声波感知情绪，多适合做临终关怀志愿者。"
手术刀划破空气的刹那，女人按下警报器。防空洞顶棚洒下淡蓝色雾气，孩子们突然发出高频尖叫。莫无伤撞翻水族箱，盲眼海豚在地面弹跳，裂开的腹部露出微型传感器。
缠斗中扯掉的白大褂里，女人后背布满鱼鳞状增生。她甩出装饰用的珍珠项链，钢珠炸开时迸射的腐蚀液蚀穿地面。莫无伤抓起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，裹着孩子们钻进生锈的管道。
排污口的月光映出江面货船，船身"海洋科普教育基地"的横幅下，起重机正吊装贴满卡通贴纸的集装箱。怀中的小女孩突然抽搐，撕破的衣襟露出肋下三枚海浪纹刺青。
"那是我们班的纪律徽章。"女孩在昏迷前呢喃，"表现好的孩子才能印上......"
货运码头凌晨三点，莫无伤潜进船舱。解剖台上的幼年江豚腹腔里，塞着成卷的脑电波监测带。突然亮起的无影灯下，二十个玻璃舱内的孩童正在接受电击训练，舱体标注着"海洋共情能力培养"。
"这才是真正的慈善。"船长转动九头蛇舵轮，"让残障儿童获得超越常人的感知力。"他按下控制键，某个玻璃舱内的男孩突然睁眼，瞳孔收缩成鱼类的垂首细缝。
莫无伤甩出铜砭击碎操控台，飞溅的火花中，培养液开始泄露。他撞开玻璃舱抱出男孩，触到其脊柱处凸起的金属接口。追兵包围过来时，货船突然剧烈倾斜——老周驾驶的拖轮正将船体撞向礁石。
落水瞬间，莫无伤看见船长撕开人皮面具，右脸布满鱼鳞状瘢痕。怀中的男孩咬破他手腕，尝到血味后突然安静，指尖在他掌心画出三个波浪线。
晨雾中的福利院操场，莫无伤凝视焚烧假冒教具的火焰。教育局的人正在清点物资，某位科长的袖扣闪过靛蓝光泽。他摸出在货船取得的芯片，插入阅读器后显示的画面令人窒息——二十年前暴雨夜的救灾帐篷里，师傅正将注射器扎向熟睡的孤儿。
匿名快递在此时送达，撕开层层包装，最后是个冷冻的器官转运箱。解冻的冰块里封着半块铜制校徽，背面刻着的校训与福利院墙上的标语一字不差："以海纳百川的胸怀培育英才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