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江武术馆的晨雾里混着铁锈味，莫无伤指尖抚过"仁义咏春"的牌匾，在"义"字裂痕处摸到干涸的血迹。十五名学员整齐划一地推着木人桩，手肘过处竟在硬木上刻出三寸指痕。
"莫师傅来交流推手？"馆长转动腕间的九节鞭，鞭梢铁环刻着细密的海浪纹，"我们洪圣武馆的弟子，可都练到后天七重了。"
莫无伤瞥见墙角堆积的"慈善助学物资"，纸箱缝隙渗出靛蓝色药液。他刚要开口，练功房突然传来闷响，一名学员撞碎窗棂跌入院落，太阳穴处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动。
"又是个走火入魔的。"馆长甩鞭卷住学员脖颈，"正好请莫师傅指点本门化劲之法。"九节鞭抖出七个连环套，暗合北斗七星的杀阵。
莫无伤足尖挑起石锁，八十斤重的花岗岩撞破鞭影。学员脖颈鞭痕处浮现鳞片状淤青，他瞳孔骤缩——这分明是海上实验室见过的变异征兆。
深夜的器械库弥漫着腥甜，莫无伤撬开标注"训练器材"的铁箱。三十把未开刃的八卦刀下，压着冷链运输单上的耐药菌株编号。窗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，他贴墙望去，二十名学员正在月色下修炼"寒潭功"，每人的铜皮沙袋里都装着荧光蓝的冰碴。
"莫掌门看出门道了？"黑衣教头从塔楼跃下，踏雪无痕的轻功己至先天境，"这可是能速成暗劲的寒玉诀。"他掌心吐劲，五米外的石锁应声而裂，裂缝中腾起淡蓝色冰雾。
莫无伤后撤半步，袖中铜砭滑入掌心。二十年前师傅演示过，正宗寒玉诀运功时呵气成霜，绝非这般妖异的蓝雾。黑衣教头双掌拍出，寒气凝成六棱冰锥首取膻中穴。
"叮！"
铜砭点碎冰锥的刹那，莫无伤虎口震出鲜血。他旋身踢翻武器架，十八般兵器叮当坠地，趁机抓起两柄红缨枪。枪尖挑破教头袖管时，露出的前臂己布满冰晶状角质。
练功房突然钟声大作，学员们双眼赤红围拢过来。莫无伤枪杆横扫下盘，七八个少年倒地时关节发出冻肉坠地的闷响。黑衣教头狂笑震落瓦片："这些孩子喝了三年寒潭水，经脉早被......"
话音未落，莫无伤弃枪近身，铜砭沿任脉连点七处大穴。教头周身冰甲龟裂，涌出的黑血在青砖上蚀出孔洞。濒死之人突然嘶吼："潭底...玉髓..."
后山水潭映着残月，莫无伤潜至三丈深处。潭底石洞内，五十箱标注"矿物质水"的玻璃瓶正在泛着荧光。洞壁上的九头蛇浮雕口中，潺潺流出靛蓝色液体。
"莫掌门好水性。"潭边立着三位老者，为首的白眉翁鹤氅无风自动，"能将寒玉诀练至化境，倒配得上这千年寒髓。"他抬手轻挥，潭水凝成冰剑悬空。
莫无伤攀住湿滑的岩壁，怀中铜砭突然发烫。当年师傅临终前烙在他掌心的"玄阳印"，此刻在潭底幽光中浮现。白眉老者脸色骤变："纯阳宗的余孽！"
冰剑暴雨般倾泻而下，莫无伤双掌拍向潭水。玄阳真气蒸起冲天白雾，三十年的童子功在奇经八脉奔涌。白眉老者踏浪而来，寒玉掌印上他胸膛的瞬间，鹤氅突然燃起青焰。
"玄阳焚玉功？！"老者暴退时扯下燃烧的鹤氅，"张九龄那老鬼竟然传给了你！"
另外两位老者结阵攻来，三才方位封死退路。莫无伤想起师傅被焚毁的半本秘籍，最后一页正画着三才破阵图。他故意卖个破绽，待三人掌劲及身的刹那，玄阳真气自丹田炸开。
晨光照进水潭时，莫无伤将最后箱寒髓搬上货车。昏迷的老者后背浮现冰裂纹路，正是强练邪功的反噬之相。他翻开白眉翁的练功笔记，最新页记载着："甲辰年三月初七，送寒髓二十箱至慈济养老院。"
福利院捐赠仪式上，莫无伤当众砸碎"养生寒玉"。飞溅的碎玉中，二十张冷链运输单飘落在记者镜头前。他余光瞥见礼堂穹顶闪过黑影，某个戴九头蛇面具的人正倒悬梁上，手中峨眉刺泛着与寒髓同色的幽光。
暴雨突至时，莫无伤在檐角截住黑影。双刺相撞迸发的火星照亮对方瞳孔——左眼重瞳，右眼蒙着灰翳。三十年前纯阳宗惨案现场，正是这个异相之人用寒玉诀冰封了七位长老。
"张九龄的徒弟，"黑衣人刺破雨幕，"且看你守不守得住这人间正道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