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不认识他!”有人甚至口不择言地撇清关系。
“哦?”苏墨蝶脚步一顿,眉梢挑起:“是吗?”
“是的是的...不关我们的事...”那群青年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,他们虽然都是黑帮,但是年纪不大,没几个真正的狠人,大多都是欺凌弱小的社会败类,说是小混混都不为过。
苏墨蝶盯着为首那个最高大的青年,突然莞尔一笑:“不过...”
“你的夹克挺漂亮的。”
“啊?”高大青年刚松一口气,闻言顿时一懵,抬眼骤然发现苏墨蝶正再次朝他们冲来。
写满恐惧的瞳孔里,苏墨蝶的拳头越来越大。
他甚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变调的抽气。
然后...
“啊——!!!”
凄厉的惨叫声,再次在午夜的酒吧里响起。
没过多久,沉重的木门被推开。
苏墨蝶走了出来。
门在她身后“哐当”一声重重合拢,隔绝了酒吧内残留的惨嚎声。
午夜清冷的空气涌入肺叶,她微微眯起眼,适应着门外昏暗的光线。
酒吧门口,狼藉铺陈。
几道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,低微断续的呻吟如同濒死小兽的呜咽。
稍远些,两三个身影正疯狂地扑打着身上窜起的火苗。
那火焰仿佛有生命般,附着在皮夹克上滋滋作响,让他们发出恐惧的怪叫。
苏墨蝶的目光漠然滑过这片混乱,仿佛扫过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。
她弯腰,将那个装着生活必需品的购物袋轻轻放在脚边。
动作间,指腹随意抹过脸颊,擦掉一道己经半凝的鲜血,自然得像拂去一粒尘埃。
然后,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皱巴巴的廉价香烟,熟练地抖出一根,叼在略显苍白的唇间。
苏墨蝶没有掏出打火机,只是将手放到香烟边,轻轻打个响指,一撮烈火便在她指间燃烧,映亮了她线条利落的下颌。
她微微偏头凑近,点燃烟卷,深深吸了一口。
灰白色的烟雾缭绕升起,模糊了她琥珀色瞳孔里尚未完全褪去的暴戾余烬。
夜风拂过,掀起她身上那件黑色皮夹克的下摆。
不是很合身...
【魔女任务:我好渴!!!】己经完成。
是时候离开了。
不止是离开酒吧。
苏墨蝶抬起手,略显疲惫地将额前凌乱的刘海重新拨下,遮住了那双此刻盛满颓废与堕落的琥珀色眼眸。
控制局那群猎犬的鼻子比谁都灵,这里的血迹、打斗痕迹、甚至空气中残留的燃烧味...
都是指向她的路标。
伊莲娜那个温暖而脆弱的家...
不能再留了。
她不能把这份血腥和追捕,带给那对善良的祖孙。
苏墨蝶指尖一弹,燃尽的烟蒂划出一道微弱的红光弧线,落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鞋底随意碾过,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熄灭。
不过在走之前,苏墨蝶也许可以最后再帮帮她们。
她弯腰,拎起脚边的购物袋,身影决绝地融入了小镇的沉沉夜色,没有回头。
推开那扇略显单薄的木屋门扉时,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。
昏黄的灯光照亮餐桌。
几盘精心准备的饭菜早己冷透,凝固的油脂在盘沿凝成蜡质般的圈痕,
沙发上,伊莲娜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,红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。
她显然是在等待中耗尽了精神,陷入沉睡,甚至没有察觉门被推开。
苏墨蝶心里一暖,又泛起一阵酸涩。
她将购物袋无声地放在沙发旁,边上卧着那只瘸腿老狗。
老狗那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抬起。
在看到苏墨蝶后,它湿漉漉的鼻头微微翕动,但很快,老狗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。
它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气音,重新趴了回去。
苏墨蝶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,随即手臂小心地穿过伊莲娜的颈后和膝弯。
几乎没有用力,就将那单薄的小身体抱离了沙发。
女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含糊的嘤咛,小脑袋本能地往她怀里温暖的地方拱了拱,随即又沉入更深的睡眠,只有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
苏墨蝶抱着伊莲娜,脚步放得极轻,走进这段时间她短暂居住,但原本属于伊莲娜的房间。
小心翼翼地将伊莲娜放在铺着碎花床单的床上,又给她拉过棉被。
做完这一切,苏墨蝶静静地站在床边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,凝视着女孩毫无防备的睡颜。
这片刻的安宁与温暖,像偷来的时光,让她留恋,更让她清晰地意识到——
这里,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如果她不是魔女,或者...控制局永远找不到这片角落。
也许,这间飘着饭菜香、回荡着少女民谣的木屋,真能成为她可以停靠的港湾。
苏墨蝶有预感,自己会和她们很合得来,而且...她们需要彼此。
只可惜,没有如果。
她们注定只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。
或许有朝一日,苏墨蝶成为自由身,她们的道路会再次交汇。
但绝非是现在。
月光下,苏墨蝶投在女孩身上的阴影,如同退潮般一寸寸剥离。
伊莲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轻颤。
她猛然睁开双眼,但...
太阳早己在窗外升起。
伊莲娜惊慌地起身张望,房间里空荡荡的,她则正睡在本该苏墨蝶暂住的小床上。
这让伊莲娜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她几乎是滚下床,赤着脚冲到客厅,但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得捂住嘴巴。
餐桌上,昨夜冷透的饭菜被吃得干干净净,旁边堆满了东西——
鼓鼓囊囊的米袋、成捆的耐储存蔬菜、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熏肉、沉甸甸的盐罐和糖块、几匹厚实的素色棉布、一双崭新的皮靴...
甚至还有一厚沓皱巴巴的钞票,边缘带着可疑的焦黑痕迹。
除此之外,再无他物。
没有留下只言片语,甚至没有一句告别。
伊莲娜慌张地扑向大门,用力拉开。
门外泥泞的雪地上,几枚清晰、孤寂的脚印倔强地指向森林深处。
然而,仅仅走出几步远,那足迹便被新落的茫茫大雪一点点抹平。
最终,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大地。
干净得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。
伊莲娜怅然若失,僵立在门槛,怔怔地望着满目纯白。
她甚至...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