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转学生

走廊尽头的消防栓镜面倒映出一双漆皮德比鞋，程澈抬手调整领带时，金属袖扣在晨光里溅起星芒。

远处礼堂的开学致辞正通过广播系统传来断续回响，他转身拐进物理系走廊，白衬衫下摆掠过廊柱上未撕净的大厂实习广告。

教室里爆发的哄笑浪潮在他握住后门把手时骤然凝固。

透过门缝，他看见穿铆钉牛仔外套的男生正在课桌上，修长双腿嚣张地架着前排座椅。

那人嘴里叼着棒棒糖，指尖转动着盒柠檬糖，糖粒撞在铁盒内壁发出细碎声响，像是给窗外麻雀打节拍。

"让开。"

金属质地的嗓音擦过后颈，林骁咬着棒棒糖的牙关猛地收紧。

晨光斜切进物理（3）班后门，在他帆布鞋前投下一道笔首的阴影。

单肩挎着书包的男生正用物理课本抵住他肩头。

银框眼镜链垂在挺括的白衬衫领口，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，垂眸看人时睫毛在镜片上投下小片阴翳。

林骁舌尖顶碎糖果，清脆的喀嚓声在早读前的嘈杂里格外清晰。

他故意放下腿往前伸了伸，帆布鞋在地面蹭出刺耳声响："新来的？不知道这是骁哥专座？"

男生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
他忽然俯身，带着薄荷漱口水的气息拂过林骁耳尖：

"幼儿园抢滑梯，小学抢乒乓球台，现在连教室后排都要占山为王——林骁，十五年不见你怎么还在玩这套？"

记忆像被突然按下倒带键。

林骁猛地起身，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锐响。

棒棒糖棍"啪"地断成两截，他盯着对方领口若隐若现的银色吊坠——那是半枚被掰断的乐高积木。

"程澈？"

他听见自己发紧的嗓音，"你不是移民美国了还被mit物理系录取了吗？"

"纠正两点。"程澈用课本推开他挡路的课桌，"第一，我从未说过要移民。第二——"他忽然转身，林骁猝不及防撞进一片冷调的乌木香里，"现在滚回你的座位，或者等我把你幼儿园尿床的照片投屏到班会课PPT，选哪个？"

前排偷看的班委被可乐呛得惊天动地。

林骁涨红着脸去揪对方衣领，指尖还没碰到纽扣，上课铃混着教导员的高跟鞋声破空而来。

"后排两位同学！"教鞭重重敲在多媒体讲台上，"程澈是吧？你的入学测试卷我看了，最后那道磁场偏转题的解法很有创意。至于林骁——"她推了推眼镜，"上次月考物理8分的奇迹，方便分享一下创作思路吗？"

哄笑声中，程澈施施然落座。

林骁盯着他后颈若隐若现的小痣，突然抬脚轻踹对方椅背。

檀木香味的男生笔尖一顿，草稿纸上刚画完的受力分析图多出一道抛物线。

"提醒你。"程澈没回头，声音里带着实验室量杯碰撞般的清冷，"根据牛顿第三定律，你现在施加的力，会在放学后的器材室获得等大反向的作用力。"

林骁把铆钉外套往头上一蒙，闷声笑起来。

阳光穿过窗棂，在两人课桌交界处落下金色的楚河汉界。